迷失的流苏
——童话故事《拯救水彬林》续
窗外,一片昏暗。树木、房屋……就像皮影戏里的影子忽隐忽现。沙尘被裹挟在狂风里,在天空中肆意挥散着自己的青春,在舞台上展现着自己拙劣而短暂的表演。大一点的沙砾,噼噼啪啪地敲打着门板和窗棂,像一群不速之客表达着对主人冷漠待客地不满。屋外地上、窗台上落了一层黄色的沙土,被风卷起又落下,重新塑造着自己的形态,在墙角、树根……堆积着。
琪琪站在窗下,出神地倾听着沙尘暴带来的交响乐。她在想什么呢?那迷离的眼神明明出卖了她的心,她在别人专注的演奏中,思想开了小差儿。想儿子吗?可可远在西北的沙漠地带,带着王国年轻的、热爱环保事业的年轻人,植树造林,阻止着土地沙漠化的步伐。苦虽然苦,但可可还是可以关心、爱护好自己身体的。国王多义狮经常派人送去食物和饮水,并多次亲自前往参加植树活动,鼓励年轻人好好干。,这些年,采采把好多工作交给了妞妞去抓,目的是锻炼年轻人,培养自己的接班人。妞妞还真是能干,亲自组织、策划了几场文化演出,非常的成功。文艺圈人才辈出,夜莺啸天的女儿萱萱,凭借一曲贝贝写的《森林的梦》一炮走红,赫拉的儿子潇潇,练就了滚绣球的绝技……
琪琪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还在沉睡的孙子贝贝,不仅暗自笑了。她轻轻走到了书桌旁,拿起了热衷写作的贝贝熬夜写出的东西,然后又走到了窗户下,借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,书本上写了几首诗,有一首的题目叫《想象中的样子》,琪琪轻声地念出了声:
我奶奶告诉我
生活像一艘船
人们站在船头
看四季变化、多姿多彩的两岸
有许多感受想要告诉我的亲人
和他分享精神上的大餐
可是亲人却下了船……
望着滚滚而去的江水
我们还要奋力地摇桨、鼓帆
没有了你的陪伴
旅途甚是孤单……
尼尼呀,你在哪里?
你是否已经上岸?
在岸上向我招手
或者在树后向着船上偷看
我在等待,等待你上船
尼尼,是爷爷的名字
是奶奶心里永远的挂牵
我在想象爷爷的样子
是否像传说中那样伟岸
碑文上的颂文
我多次反复地看
不畏风雨和严寒
你的身姿,像杉树一样挺拔
你的品德弥漫着馨香和甘甜
爷爷,你到底长得什么样子?
我只能想象
我想象中的样子
……
琪琪还没有看完,已是泪流满面,那一个刻骨铭心的日子又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:鲜红的血,在尼尼的身上蔓延,丈夫蠕动着嘴唇,想要告诉自己,还有好多好多的心愿……
琪琪擦干了眼泪,她要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……
像往常一样,贝贝在午饭前起了床。午饭后他要去竹子地里翻土,浇水、施肥。奶奶做的竹子拌饭真香,他吃了两大碗。饭后,他扎上了围巾,拿起锄头,向田地里走去。一路上,莺声燕语,萱萱在树枝上卖弄着自己的歌喉,歌唱得真不错。
“需要我给你写首歌吗,萱萱小姐?”贝贝问萱萱。
“可以呀,大作家,”萱萱兴奋地回答,“我非常需要,我可不想靠一首《森林的梦》活一辈子呀!”
“你真风趣!”
“你现在就给我写一首歌吧,你那么有文采,对你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?”萱萱在将贝贝的军。
“来就来。”贝贝还是有这个自信的。
“快写一首呀,小贝贝,大作家,你在想什么呢?”萱萱说着,在空中扇动着翅膀,咯咯地笑起来。
贝贝看见眼前路边上有一棵倒在地上的树,因为许多人坐了的缘故,树干已经磨得光滑,他便走了过去,把锄头搁在地上,双手一撑,便坐了上去。
“萱萱,快到树枝上落落脚吧,你两个翅膀扑腾得我头晕。”贝贝打趣萱萱。萱萱轻巧地站在了一根不算粗的树枝上,两个小眼睛崇拜地看着贝贝。
贝贝把围巾从脖子上解了下来,看着这条漂亮的围巾,贝贝流露出了欢喜的神色。这是奶奶送给他的呀,奶奶的手真巧,织的花纹多漂亮呀,上面绣的小星星好像会眨眼睛呢!
“歌名就叫《围巾上的流苏》吧。”贝贝对萱萱说,又好像自言自语。萱萱没做声,她害怕打乱贝贝的思路。贝贝手里摩挲着围巾,慢条斯理地轻声吟唱到:
围巾上的流苏
奶奶织了一条围巾
时间是针
思念是线
奶奶把想念
变成了星星
星星眨着眼睛
透漏了奶奶的
心愿
……
围巾上的流苏……
流苏……
“流苏呢?”贝贝吃惊地喊了出来,“流苏不见了!围巾上的流苏不见了!”
“什么流苏不见了?”萱萱看着贝贝认真的样子,知道他不是开玩笑,也紧张起来。
贝贝把围巾伸展开,看看这头,又看看另一头。流苏呢?昨天围巾上的流苏还在呢,今天怎么没了呢?看样子像是被剪刀剪去的,末端整整齐齐,贝贝百思不得其解。昨天晚上,自己睡得很晚,那个时候,妈妈和奶奶早就躺下睡着了。中午醒来的时候呢,妈妈刚刚下班回家。“妈妈?奶奶?”贝贝嘀咕着,“她们两个,是谁呢?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呢?”
“作案?谁干坏事啦?要我帮你报警吗?我飞得快,我去报警吧。”萱萱叽叽喳喳地连问带说,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“萱萱,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?”贝贝恳求着萱萱,好像他要说的那一件事是一件非常重大而神秘的事情。
“可以呀,贝贝,你又没做坏事,?”萱萱痛快地答应着,并开了一个玩笑,她试图让贝贝放松下来,他们两个可是谈得来的好朋友呀,她不想让贝贝担心难过。
贝贝向萱萱招了一下手,示意她靠近些,萱萱展翅升空,滑翔着轻轻地落在了贝贝的肩上。
“说吧。”萱萱轻轻地啄了啄贝贝肩上的毛,有一小撮乌黑的、粘在一起的毛缓缓地舒展开了。
“我围巾上的流苏不见的事情,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,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一个秘密,你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吗?”贝贝把头扭向萱萱,轻声地询问着。他想听到一个肯定的答复,他也知道萱萱一定会做到的。
整个下午,贝贝都有点魂不守舍,他已经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一种夕阳西下带来的悲凉和凄楚。从他记事起,每年三月三日,爸爸妈妈都会带他去杉树林看爷爷,看那一个整个王国国民都敬仰的像老杉树一样的人。而奶奶在每年三月三日的那一天,都没有去过杉树林,她好像在逃避什么。但是,在往常,他发现奶奶常常背着别人,偷偷地去杉树林,在里面一呆就很长时间,出来的时候,乌黑的眼圈下也总是隐藏不住那一双已经哭红的眼睛。
贝贝知道,奶奶想念爷爷。在那一场捍卫水杉林的战斗中,爷爷度过了两个不眠的夜晚,精神和体力极度透支。他抱着以死相谏保护水杉林的决心,那也是为了践行自己对父亲的诺言。爷爷的死带走了奶奶太多的欢乐,留给了奶奶太多的遗憾。
随着斗转星移,我们的青春逝去了;我们的亲人,有的却过早地下了那艘奶奶口中所说的船。他们去了哪里?上了那可望而不可及的两岸吗?思念化作滚滚的江水把我们永远地隔离开来……
贝贝前思后想,他断定是奶奶做的,是奶奶剪走了围巾上的流苏!因为她听妈妈说过,这条围巾是奶奶给爷爷织的,奶奶还没有来得及把它给爷爷亲手围上,它的主人就走了……
贝贝决定要把这个秘密永远保守下去……
第二天清晨,贝贝出人意料地早早起了床,围上了那条失去了流苏的红围巾,向清清湖中心岛上走去,夜莺萱萱在贝贝的头顶上空盘旋飞翔着,轻声吟唱着那首未写完的歌:
时间是针
思念是线
奶奶把想念
变成了星星
星星眨着眼睛
透露了奶奶的
心愿……